嘿,都市迷们集合啦!这本都市小说,简直是穿梭在钢筋水泥间的梦幻之旅。主角的日常?不不不,那是升级打怪、智斗豪强的精彩剧本!每一个章节都像是精心布置的迷宫,让人欲罢不能,直呼过瘾。我熬夜追完,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高能反转,简直太上头了!如果你还没试过这种心跳加速的阅读体验,真的,不看真的会后悔错过一场都市盛宴!
《重返激情年代》 作者:白鹤梁
001、瞎子背着瘸子
这真是一个有味道的重生。
周梓童是被呛鼻子的气味熏醒的。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大妈举着粪勺子正要往他嘴里灌粪水。
我日!你们搞撒子?
周梓童“腾”地坐起来。
大妈愣了下,旁边的阿姨一下子扑过来。
“哥!你醒了!”
“撒子嘛?”
周梓童直往后躲。
心说,叫谁哥呢?
眼前这个女的,长着两个大红脸蛋子,看起来怎么也有二十五六岁了。
周梓童的反应,让她有些懵逼,大妈连忙安慰。
“刚醒来,晃神儿呢,过会儿就好了。”
说着,大妈把屎尿罐儿放回外屋,又转身回来了。
然后笑眯眯地打量周梓童:“小童啊,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条条大路通罗马!考不上大学,一样可以上班儿挣钱,咱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大妈向你保证,来年上半年一定帮你找到工作!”
周梓童看看大妈和阿姨的穿着,看看屋子里的陈设,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老树皮一样的双手。
不由得发出人生三连问:这是哪里?这是哪一年?我是谁?
不久之前,周梓童还在吃着火锅唱着歌,不知不觉就醉了,没想到醒来成了这个样子,到了这里。
周梓童忍不住差点哭了。
妈蛋,这是重生了。
可别人重生是回到校园课堂里。
那一年阳光明媚、岁月静好,你从课堂上醒来,告诉同桌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没有这份美好也就罢了,你还变成了别人,变成一个糟老头子了。
看这一身疲惫苍老的皮囊,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七八了。
“哥,你别难过,兴许来年就有新政策了。”
一瞬间,就像一滴墨落到宣纸上,关于这个身体的种种记忆在周梓童脑海里弥漫开来。
这个身体的主人童建国是共和国同龄人,老三届。
此时,跟周梓童一样,他也高考落榜了。
不过,童建国并不是因为成绩落榜的。
实际上他要是再熬上一年的话,清华北大都会向他敞开大门。
可他煤烟中毒了……
这里是天寒地冻的大东北,家家户户生炉子烧大炕取暖,煤烟中毒是这个年代最大的杀手。
童建国的记忆正在弥漫开来,一个小女孩儿的形象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
“二妹!”
周梓童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他不仅契合了童建国的记忆,也契合了童建国的某些情绪。
10年前的那一幕,让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
“哥!我不想走!不想走啊!”
“妈!别把我送人!我以后都听你话!我长大了,能砸瓜子儿挣钱!”
那一年,童建国刚从乡下回来便经历了这生离死别的一幕。
二妹把他的破棉袄袖子都扯掉了,还是被送走了。
妈蛋!周梓童忍不住咒骂。
你就不能把妹子留住?养活妹子不是当哥哥的天经地义的责任吗?
可仔细想想又能理解了。
眼下的童建国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别提10年前了。
听到童建国念叨二妹,童建波忍不住“扑簌簌”落下眼泪。
刘大妈在一旁眼圈儿也红了,安慰着童建波。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等过些年,你们就去把二妹找回来。”
周梓童点头:“嗯,会越来越好的!”
童建波破涕为笑:“是啊,哥你也会越来越好的。”
刘大妈在一旁有几分得意:“我就说嘛,刚才是晃神儿了呢,这会儿不回来了吗?”
我和这位老大哥都有点惨啊!
我失去了身体,他失去了灵魂。
我们两个,一个是瘸子,一个是瞎子。
在这个浓雾弥漫的年代里,让我们携手共进,跨过激流、越过险滩,迎来更美好的生活吧!
从此以后,我周梓童就是童建国了!
三个人正喜笑颜开着,门外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响。
童建波连忙起身:“妈回来了!”
童建国也跳下炕,跟着一起向外走去。
院子里,一个中年妇女正在艰难地扶起倒在地上的大国防自行车。
“妈!”
童建波过去帮她把自行车扶起来。
她呆愣在原地,眼睛通红地看向童建国。
“妈!我没事了!”
“啊!”
叶淑珍干嚎着,扑过来,挥拳捶打着童建国的胸膛。
童建国挺着身体任由叶淑珍捶打着。
刘大妈连忙过来劝说:“他大妹子,小童刚晃回神儿来,这会儿还虚着呢……”
叶淑珍这才停下手来,但突然之间脸色就变了,长大嘴巴艰难地呼吸着。
刘大妈喊:“喷的!快把喷的拿来!”
童建波连忙跑进屋里了。
没一会儿拿出个能喷雾的小瓶。
举起来往叶淑珍嘴里喷了两下,叶淑珍这才渐渐恢复常态了。
这玩意是刘大妈托人从首都买回来的。
像叶淑珍这种哮喘性气管炎,关键时刻还真能救命。
看着儿女们那两双焦急的眼神,叶淑珍笑了。
“没事儿的,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叶淑珍的言语略显夸张,透着牵强。
“老大,这会儿是不是肚子饿了?妈去给你做饭去。”
“我来吧!妈!”
童建波说着,抢先往厨房里走去了。
刘大妈也如释重负地笑笑,挥挥手:“你们忙着,我先回去了啊!”
“大姐,您慢走!送送大妈。”
叶淑珍向童建国点头。
童建国陪着刘大妈向院门外走去了。
刚走到院门口,刘大妈就挥手阻拦。
“行了,小童,怪冷的,你身子骨刚利索,赶紧回屋歇着吧。”
童建国这才感受到北方寒冷刺骨的天气了。
但还是假意要送出去。
刘大妈接连阻拦两次,他这才停下脚步了。
等刘大妈的身影刚远去。
童建国便一溜烟儿钻进屋里,跳到炕上了。
都说南方冬天是魔法攻击,北方冬天是物理攻击。
可这物理攻击也太凶残了吧?
童建国这么个南方人穿着棉衣棉裤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便冻得瑟瑟发抖了。
回到屋子里也没好到哪去。
炕上只是温热。
童建国煤烟中毒以后,炉子也没敢使劲烧,而且窗户还开着缝儿,冷风嗖嗖往里灌。
童建国连忙起身把窗户关严实了。
盘腿坐在炕上,想着眼下的处境他不由得叹息。
别人重生、魂穿都带着金手指。
哪怕带着前世记忆也好。
起码可以预测自己和身边亲朋好友的人生走向,也相当于半仙之体了。
咱啥都不带吗?
比如“嘀”一下来个系统啥的?
这就像某些傻逼扑街作者写的小说一样,啥都实打实的,一点不懂变通。
002、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童建国正胡思乱想着,童建波突然探头进来:“哥,吃饭了!”
童建国连忙跳下炕,穿上了棉水袜子。
整个家里,父母妹妹都上班,弟弟也在部队当兵,就童建国一个人闲着。
但他穿的却是最好的。
童建波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穿着像包子一样的布棉鞋。
老爸穿着劳保大头鞋,老妈也穿着双布棉鞋。
唯独童建国穿了双棉水袜子。
这可是当下流行的款式。
跟高腰帆布鞋一样深受年轻人青睐。
这棉水袜子是黑色的,有点像胶鞋,胶面儿从鞋帮一直到脚脖子的位置。
加上鞋料也是那种密不透水的帆布,因此都可以当水靴穿了。
走在雪地里鞋都不会湿。
童建国这会儿还真是饿了,急吼吼地想尝尝东北人民的丰盛伙食。
比脑袋还大的馒头,跟小盆一样的盘子,还有猪肉炖粉条……
童建国兴致勃勃地走进厨房,坐到桌子前。
这啥啊?
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黄灿灿的东西,童建国有些懵逼。
叶淑珍拿起一个掰了一半儿:“来!刚出锅的饼子!”
童建国这才想起来了,这不苞米饼子吗?
北方非水稻产区细粮不足,平时都是吃苞米面儿饼子的。
苞米面儿饼子也不错,我最喜欢吃了!
童建国兴致勃勃地接过半块儿巴掌大的饼子,张嘴咬了一口。
妈呀!这饼子怎么这么奇怪?就像吃到了一口锯末面儿。
既然已经吃到嘴里,童建国就勉为其难地咀嚼着。
这苞米饼子奇了怪了,怎么嚼都是干干的也不甜,难以下咽。
童建国赶紧夹了口菜。
虽然没有猪肉炖粉条,但大白菜炖土豆看起来也不错嘛,真正的绿色健康食品。
童建国吃了一口,又一次差点吐出来。
怎么这么咸啊?难道咸盐不要钱?
所谓南甜北咸真是没错啊。
童建国就着这口齁死瞎子的菜,总算把苞米饼子咽下去了。
正继续夹菜时,却发现老妈和大妹的神情有些异样。
她们好像在说,这是建国吗?
童建国本尊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看他老树皮一样的双手就知道。
“呵呵,这菜挺好吃的……”
“还有这个,专门给你炒的。”
叶淑珍把一个小盘子推过来。
这可不像东北的风格,盘子比拳头大不了多少。
里面装着鸡蛋炒葱花。
这就算额外加餐了。
当下一个鸡蛋五分五呢,一斤粮票才能换两个。
不过,这玩意就饼子更干,还不如刚才的大白菜炖土豆。
但童建国还是夹了一口努力吃着。
童建波突然想起什么,看看老妈:“俺哥喜欢吃生海蛎子,要不给他来点?”
叶淑珍说:“怪凉的,都带着冰碴子,建国这会儿的身体能行吗?”
“没事儿,你看俺哥挺精神的。”
“好吧,你去给他舀一碗。”
童建波起身用吃饭的碗给童建国舀了一碗生的海蛎子。
童建国低头一看,我去!这海蛎子也太大了吧!
最大的跟鹅蛋差不多,小的也跟鸡蛋差不多。
可这生的也能吃?
他试着夹起鸡蛋大的一个,咬了一口。
冰冰凉,鲜爽无比!
就着这一个海蛎子,童建国就把半块儿饼子都吃下去了。
吃完了,还直砸吧嘴。
叶淑珍和童建波都笑了。
童建国指一指那一小盘儿鸡蛋炒葱花:“这个你们俩吃了吧,都快凉了。”
童建波咽口唾沫摇摇头:“我不喜欢吃。”
叶淑珍不由分说就把鸡蛋炒葱花端起来了:“晚上留给你爸吃。”
童建国知道,妈妈并不是真的重男轻女。
有时候,她对童建波的严苛是对自己的惩罚。
当年,那门远亲过来要孩子时,最早要的是大妹儿。
叶淑珍不舍得,拖了好几年,眼看大妹儿长大了,对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二妹了。
二妹也拖了小半年,叶淑珍始终下不了决心。
直到有一天,二妹碰倒了一瓶豆油。
叶淑珍终于给自己找到台阶了。
“你个败家子儿!妈不要你了!跟你婶子走吧!”
她给自己找到止疼药了,二妹却惨了。
二妹这辈子恐怕都会被这瓶油压的死死的。
可这个年代的人哪懂这些?
姜文、王朔的老妈不也这样吗?
即便她们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做错了,也得咬紧牙关挺下去。
她们的信念不能崩塌,因为还有一帮孩子等着她们养活呢。
吃饱喝足了,童建国顿时精神抖擞了。
嗯!考大学?上班儿?
那有什么前途!
生在这个时代就得当个体户!当大老板!
杰克马、建林王算什么?
他们这会儿还不知在哪打转呢!
不好意思!老子先行一步了!
可干个体,老子又能干点啥呢?
童建国这样想着,走进自己屋里了。
厨房里,叶淑珍和童建波还在慢慢吃着,小声议论着。
“你哥,他怎么……”
叶淑珍想说童建国像变了个人,怎么嘴巴变馋了。
童建波说:“哥这是晃神儿呢。刚醒来那会儿还满嘴的南方口音。这会儿不好多了吗?”
叶淑珍叹口气:“应该是吧。对了,你刘大妈帮着找的盘炉子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
“嗯,正好我明天上夜班。”
“还是我请一天假吧?”
“不用了,请什么假请假,你上个月七扣八扣的连20元都没开上。这个月要是还开这么少就不用来家吃饭了!”
“哦……”
童建波低头使劲扒拉几口饭。
童建国在屋子里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该干点什么。
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读书看报太少,对眼下的这个时代了解太少。
其实不要说童建国。
就连上一世的老爸对这个时代都所知不多。
上一世的老爸是1975年生的。
对九十年代的事儿如数家珍。
对七八十年代的事儿却所知不多。
上一世的爷爷倒是没事爱念叨八零年代以前的各种事情。
可童建国,哦不,是周梓童,每次听到爷爷的念叨都烦的要命,想方设法脱身。
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而且这位本尊比周梓童的爷爷还大!
周梓童的爷爷是1952年生的。
这位童建国本尊是1949年生的
唉,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爷爷爸爸还在不在?
或者,将来还会不会有另一个我?
003、缺乏油水的年代
房地产?古董?邮票?
这种事连傻子都知道。
再说,就算有本钱,那些所谓的投资也得二三十年后才能见效。
这段时间喝西北风啊?
童建国蜷缩在炕上抓耳挠腮,一眼看到炕梢柳条箱子鼓鼓的,好像装着很多东西。
连忙过去打开了。
这柳条箱子是童建国上山下乡时候用的,就相当于后世的超大型旅行箱。
里面装的净是些学习材料、杂志、报纸等东西。
童建国拿起报纸翻看了一会儿,总算对爷爷口中的这个时代有了些粗浅的认识了。
但翻看了半天报纸杂志,他还是想不出当下该干点什么。
似乎上班才是唯一的正途。
算了,还是自己出门亲自看看这个世界吧。
童建国从炕上下来穿衣穿鞋。
其实没啥好穿的。
本来就穿着棉衣棉裤,顶多上炕了,脱下棉水袜子了。
只需要穿好棉水袜子,披上军大衣,再拿起**帽儿。
童建国本来打算披着军大衣就好了,**帽儿也看情况再说。
可刚走出院门,一阵凛冽的寒风刮来,他赶紧把军大衣穿严实了。
**帽儿也扣到头上,连帽耳朵都放下来了。
日嘛,这不是蓝城吗?
就在辽省和冀省交界处。
别人有北戴河、南戴河,它整出个东戴河。
按理说这里是海洋性气候,冬天比巴蜀之地还舒服。
可咋这么冷呢?
这年月,连老天爷都欺负人啊。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童建国怕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走出院子后还特地回头四下打量一番。
门牌号啥的根本没有,只能记住院门的形状,还有周边的环境。
出了院门五六米外10点钟的位置是座将近两米高的冰山。
那其实是个垃圾堆。
街坊邻居都把垃圾和各种污水倒在那里,从春天到冬天,越堆越高,一层层冻得严严实实。
等天暖和的时候老少爷们会发动起来,把垃圾山搬走。
再继续迎接下一座垃圾山的到来。
七八米外,一点钟的位置则是一片小树林,有几棵杨树还有几棵银杏树。
穿过那片小树林是一道院墙。
院墙里面有个陆军通讯部队。
好像是营级编制。
部队家属们都说普通话。
兴许是住洋房、吃细粮的关系,那里的男孩儿女孩儿们都长得细皮嫩肉的,很少有大红脸蛋子的。
扫了一圈儿,童建国正转身往小道儿上走去时,童建波从院子里跑出来了。
“哥,你出去转转啊?”
“是啊。”
“我陪你!”
“不用了!我还能迷路了?”
“哈哈,早点回来啊。晚上吃包子!”
“好的。”
童建波转身回去了。
童建国刚走了两步就打了个滑梯,差点摔倒。
不知什么时候下的雪,道路两边全是白花花的,冻成了冰碴子。
道路上的雪则踩压成了冰壳子。
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就像镜子一样。
这种路面走路得讲究技巧。
要迈着小碎步,时不时来个滑步。
连走带滑的,没一会儿就走过这趟房子了。
房后传来一阵喧闹声。
有一群大人小孩儿蹲在那里玩着什么。
大多数人都光着手,个别的戴着五指毛线手套。
大的都有20多岁了,一副青工模样。
小的才八九岁。
一帮老少爷们儿玩的不亦乐乎。
大冷的天,这是在玩什么?
跳房子?不像啊。
隐约能看出他们在弹着什么。
凑到跟前才看清了,他们在弹瓶盖儿。
每个人手里都有个“打儿”,来打对方的瓶盖儿。
这打儿看起来也是瓶盖儿做的。
把瓶盖儿的上半截锯掉了,只留下两三毫米高,再用蜡灌满。
家境优越的会在瓶盖儿里面放一分钱,就能增加打儿的份量。
这尼玛有啥好玩的?
大冷的天不能跟家里看电视玩游戏啊?
不对啊,这会儿绝大多数家庭连黑白电视都没有,更别提游戏机了。
这会儿的孩子真可怜啊,娱乐项目太少了。
可看他们一个个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的,也很快乐啊!
比周梓童他们在游戏中拿到逆天装备还兴奋。
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蹲在地上玩的太专注。
半尺长的鼻涕流了出来他都顾不上。
旁边一个伙计喊:“尼玛!尼玛!鼻涕流到我瓶盖儿上了!”
童建国忍不住哈哈大笑。
玩瓶盖儿的各位纷纷抬头看过来。
都是街坊邻居,彼此之间大多认识。
不过,大家的神色都有些异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来,煤烟中毒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甚至有各种私下里的议论。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工凑过来。
“童哥!你好了?”
“是啊。”
“那就好!来!童哥来一根儿!”
青工说着拿出一包大生产。
童建国摆摆手:“不了,昨晚抽多了,差点爬冒烟筒了。”
“哈哈哈哈!”
青工身边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
有人竖起大拇指:“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啊!这话说的有水平!”
“哈哈哈哈!”
童建国也得意地跟着他们一起笑起来。
一个半大孩子手里举着三块儿苞米饼子凑过来。
“哥,我也玩会儿吧。”
青工板起脸:“先吃完!”
青工姓姜,叫姜卫。
他们家姊妹三个,都躲过了上山下乡。
老大姜红是个女孩儿,比童建国小三岁,因为是聋哑人就不用上山下乡了。
老二姜卫去年该轮到他的,结果他老妈泡病号,提前让他接班了。
童建国打量姜卫弟弟姜兵手里的三块儿苞米饼子忍不住惊叹:“我去!三明治啊!”
他那三块儿苞米饼子是叠起来的,一层夹着黄豆酱,一层抹着猪大油。
“给你童大哥咬一口!”
姜卫命令说。
姜兵不太情愿地举起来:“给你,童大哥!”
“哈哈,不了!”
姜兵立刻如释重负,两口就把剩下的“三明治”吃掉了。
旁边有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喊:“来!胖子!咱们大战300回合!”
胖子?
你们对胖子有啥误解吗?
姜兵这种跟周梓童他们零零后小时候比起来都属于比较瘦的好吧!
只不过其他人太瘦了显出他了。
姜家这哥俩看起来确实比其他人显得更精神,更油水充足。
因为姜卫和他老爸老妈都在江南皮革厂上班。
皮革厂加工皮革剩下的边角余料都分给工人了。
很多边角余料都发臭了,但他们也乐颠颠地拿来熬油。
所以,皮革厂的职工们自然比别的家有油水。
很多公检法、老师、医生等都时不时巴结他们家,就为了弄点发臭的皮革的边角余料,让自己看起来也油水充足。
“走了啊!”
童建国挥挥手。
姜卫点点头:“嗯,有空家里玩啊!”
004、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走到大街上,童建国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谁说这个年代空气清新,没有雾霾?
居民区的雾霾多的吓人好吧。
家家户户烧劣质煤,烧苞米杆子,没有雾霾才怪了。
又不像欧美农村。
人家烧的是劈柴,那当然污染当然小了。
反而大马路上空气更清新一些。
因为压根儿就看不到汽车。
好一会儿才过来一辆马车。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撩着蹶子猛跑着。
到了跟前突然一扬尾巴,“噼里啪啦”拉了一堆马粪。
我去!交警!交警叔叔呢!
童建国刚一掉头,突然有五六个戴着红领巾的孩子拐着粪筐提着铁锹冲过来。
围着那一堆热气腾腾的马粪两帮小孩儿竟争执起来。
“是我们先来的!”
“我们先来的!”
“我们!”
“咳咳!”
童建国背着手走过去。
“男的不要草草,女的不要痒痒。”
两伙小孩立刻停止了争执,抬头打量童建国。
“嗯,那个啥,马拉蛋糕、牛拉花卷,什么拉豆儿?”
“羊拉豆儿!哈哈哈哈!”
一个小孩儿大笑着。
其他几个孩子却一脸严肃,有一个脸上还露出几分不屑。
妈蛋!孩子都没有三观,都是小畜生!
尤其这个年代,他们习惯被家长老师严厉对待。
你对他们和蔼可亲,反而会让他们觉得你软弱可欺,是社会边缘人。
要是被他们当树哥就惨了!
你算老几啊?关你屁事!
“我觉得……”
一个小孩儿嘟哝着。
“住口!”
童建国大吼一声。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小孩儿吓得差点哭了。
童建国又换了和蔼的口气:“那个,听大哥哥的,大哥哥给你们做主!”
“嗯!”几个孩子一起点头。
“刚才我一直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是啊,是啊。”
“你们比他们早到一点点。”
“你看!就是我们先到!”
“明明我们先到……”
“不过,我特地看了下时间……”
童建国说着,还拍一下自己手腕。
其实他手腕上哪有表啊。
一只手表一两百,学徒工的半年工资都买不起。
“嗯,你们比他们早到0.4秒钟。”
“早0.4秒也算早!”
“就是!0.4秒都打破短跑纪录了!”
“哈哈哈哈!”
那帮人得意地笑着。
“四舍五入学过没有?”
“学,学过……”
“那就对了!所以,你们算打平了!”
“怎么算打平了?我们比他们早到0.4秒。”
一伙人不服气。
另一伙人嗤之以鼻:“听不懂人话啊?0.4秒不算数。”
“行了!我不要你们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来!趁这堆蛋糕还热乎,你们把它平分了。”
说着,童建国从一个小孩儿手里夺过铁锹把那堆马粪分成两堆。
“再给我们一个!”
“我们这边少了!”
“行了!就这么地了,赶紧拿走!”
童建国转身离开没几步,两伙刚才还争执不休的小屁孩儿却像老朋友一样聊得火热了。
“你们还差多少?”
“还差一半儿呢?”
“要不咱哪天到园艺大队偷鸡粪去?”
“好啊,园艺大队养鸡的最多。”
两伙小屁孩儿聊着聊着,竟然议论起童建国了。
“那个大人自称大哥哥,长得比我爸还老……”
日嘛!你们……
童建国又走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
怎么回事?明天就是新年了,怎么一点节日气氛都没有啊?
这会儿的人对元旦无感啊。
跨年啥的根本没人在意。
走了好一会儿,童建国才在路边一栋房子的黑墙报上发现彩色粉笔写的“欢度元旦”的字样。
童建国刚叹口气,突然就听到“砰”地一声。
童建国吓得跳向一边,就看到两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手里举着枪状物在比划着。
而且枪管儿还冒着烟。
我草!火药枪!
童建国刚一愣神儿。
另一边的家伙突然又举起火药枪了。
“砰!”
童建国这才看清,两人一手拿着火药枪,一手还拿着个锅盖,当做盾牌。
“啪!”
铁沙子喷在锅盖上。
尼玛!不要命了!
再看两个人,都嘻嘻哈哈,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们就继续作吧。
童建国小跑着离开,刚停下脚步又听到“啪”地一声。
这又是在搞什么?
这回是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也拿着类似的玩意儿。
是用铁丝折成的,前头装的是自行车链条,一根火柴插在里面,俗称火柴枪。
虽说火力不猛,可也有一定的危险啊。
这两个**崽子连锅盖都不用,直接对射。
尼玛,都是精神病啊!
童建国一路走着,四下打量着,想找到个体户。
但很遗憾,根本没有。
好容易走到汽车站跟前,总算看到一个个体户了。
而且,这个个体户相当嚣张!
他在车站门口支着张桌子,桌子三面都贴着红纸剪的大字:刻章!
尼玛!有没有搞错?刻章办证都这么正大光明?
童建国将信将疑地走过去。
这伙计跟他年龄相仿,但童建国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回城知青。
首先,他手很细致,不像童建国这种老树皮一样。
童建国这种手干一两年农活就摧残出来了,想恢复原状却得三五年。
再看他的眼神也不对。
他的年龄跟童建国相仿,如果下乡的话铁定是老三届。
所谓老三届其实是六届。
64、65、66年的初一、初二、初三和高一、高二、高三生。
童建国是高二生。
这伙计念书再晚,怎么也是初三或者高一了。
在当下,这属于文化水平较高的人。
这帮人虽然被生活摧残的没人样儿了。
但骨子里还有那股劲儿。
而这伙计眼神发飘,显然在市井中已经摸爬滚打有年月了。
“大哥,您刻章吗?”
刻章老兄打招呼。
“暂时不刻。”
老兄继续埋头刻起来。
看了会儿,童建国想起来了。
他这刻章就是专门给私人刻的。
都不用向有关部门备案。
或许这会儿文盲比较多。
不管城里人还是乡下人,办理各种需要签字画押手续时,统统使用个人印章。
所以说,这个市场其实相当壮观。
从这伙计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出,他日子过得挺滋润。
脚上穿着翻毛大头鞋。
这鞋在劳保商店得卖五六十元一双。
手腕上戴的欧米伽也得200来元。
身上的军大衣干干净净,头上也没戴大棉帽。
而是戴着个毛线护耳。
坐在那里就跟一发报员似地。
也隔三差五总是有来刻章的人。
他们一般都不说话,就递过来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再选一下印章。
一般都选木头的,好一点的选塑料的。
刻章的哥们儿手头很熟练。
一边看着纸上的名字一边用铅笔在印章上打好隔断,然后把名字倒写到印章上。
接着,举起小刻刀就开始工作了。
童建国看了会儿就想:这营生咱也干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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